2018年10月9日

11年的真相

以我的文筆,我可以將自己寫得非常有遠見有堅持,究竟這些年來的真相是?

階段1、2005年1年級上學期

我能考上台大化學所博士班,跟我能考上師大化學所碩士班,憑的都是好運,我在輔大化學系四年級時,靠著原本就還不錯的英文,放棄無機、物化、分析,專心抄寫有機化學,這8個月所抄寫的東西,剛好都出現在師大與台大的考試中。

不過考上台大才是惡夢的開始,台大要求的必修課,除了2科高等有機之外,還必須加修1門高等課程,可以是無機、物化或分析,但我明明就對這三個沒興趣。
台大博士班1年級上學期,被高等物理有機化學(上圖)與高等無機給整倒,2科高等課程,所以台大化學系扣除我1年級下學期每個月9000元的教育部補助金,是怎樣會唸書的才是寶嗎

高等物理有機化學是一門很無聊的課,嘗試用微觀的角度去解析分子的結構為何是這樣,我在重修時,就像上圖般,將所有的重點一行一行看過,全部翻譯成中文,抄寫在筆記本上,濃縮並整理,最後博士班2年級終於修過,同時我的物理有機筆記,也幫助一個被當掉的學弟把課修過。

除了修課之外,因為台大化學系沒有人做佐劑研究,我卻一直忘不了這個題目,再加上我跟台大這個因唸書考試天才很多驕傲的圈子不合,我硬著頭皮跟台大教授提出我要換實驗室的決定,順利轉回中研院繼續佐劑的研究,這是11年中所做的第二個重大決定
階段2、2006年1年級下學期

1年級下學期時,我幾乎不修課,專心拼實驗,原本我只要證明給老闆看我做得出α-GalCer佐劑(C34α-GalCer的衍生物)即可,結果我同時跳去做Globo H六醣體,這個工作量可真的把我累慘,六醣體與佐劑相較下,佐劑可以說是醣化學中最簡單的題目。
當時資格考有個規定,1年級需拿滿2點才可以升2年級,不然要退學,4年級需拿滿7點,不然也退學

不是每次考都有點數可拿,照分數排名以及教授給點的意願,可能40個人考同一科,只有1個人可以拿2點,9個人可以拿1點,剩下30個人0點

而且資格考是博士班1年級至4年級,所有沒拿滿7點的學生一起參加會考,也可以不去考,等於是每年都要跟新進的1年級生比分數,壓力非常大,因為台大太多天才了,可能1年級6次考試就拿5點,2年級就拿滿7點等畢業,像我根本考不贏,有一段時間真的很想休學

如果不是1年級下學期剛好有一科生物有機,比較接近醣化學,讓我拿到2點,不然,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
階段2、2006年2年級上學期

因為1年級上學期被當2科高等課程,1年級下學期做實驗又沒修課,加上我專心做一件事的習慣,我選擇完全不做實驗,只修課。
階段3、2007年2年級下學期

這時更悲劇的事發生了,我原本看好佐劑這個題目未來的發展性,結果老闆在美國實驗室的博士班學生搶先做出了7DW8-5,頓時有種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壓力。

階段3、2007年3年級上學期

回來做實驗後並不是很愉快,因為我們不像一般實驗室有教授會緊迫釘人,我們老闆是大忙人,實驗室是放生自理狀態,所以我2年級一整年都沒在做實驗,他也不知道,這樣實驗室meeting沒進度怎麼辦?我們實驗室的人數太多,每個星期一次meeting,每個人半年才會輪到一次進度報告,而且我們不做期刊的報告與研討,所以我只是2次的meeting沒進度可報告,當時行政助理幫我排除在報告行程外,我可以專心修課。

那為何做實驗會不愉快呢?因為meeting太少,欠缺溝通,時常有以下如圖的問題,但其實我們都是按照老闆要求去做,可是這個問題太常發生時,就是半年成果抹消幾乎沒東西可以畢業,1年級下學期時發生1次,我那半年衝刺實驗等於白作的,3年級上學期又發生,當時真的很沮喪,我不曉得要拿什麼東西去跟7DW8-5比。
但也是3年級上學期時,動物實驗組提出一個可嘗試的結構,我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C30,但最後做出來的是C34,沒想到C34的動物實驗結果比C30好,也比7DW8-5好,於2008年申請專利,2009年帶來13萬授權金

雖然我打從2004年開始就看好佐劑這個題目,但實際上「5年的經營」過程,就像上述的一樣,沒有想像中的美好也有意料之外的美好
階段4、2008年3年級下學期

C34丟給動物實驗組去做後,我面臨資格考還欠4點的問題,這一次我又完全不做實驗,跑去準備考試了,然而這一個學期的3次資格考,都是有機化學的範圍,雖然很靠北的有2次物理有機化學考試,但因為我在2年級時已經有翻譯課本的經驗,所以我是賭這2科一定要各拿1點

第1次的考試是高等有機合成,這次我是怎麼準備的?就像輔大4年級那樣,在1個月內,我把將近1000頁的原文書,找出有的化學合成式,然後全部抄在活頁紙上,抄到手痛腰痛,總共抄了8疊的活頁紙,應有數百頁,最後按照裡面所使用的元素重新整理並濃縮,這次的資格考,我拿到了2點,能夠幹掉這麼多台大學生拿2點,這證明台大生也不是不敗

物理有機因為順利各拿1點之故,資格考終於結束了,只要拿完7點就不用再考。
階段4、2008年4年級上學期

學生是不會了解2008年金融海嘯所帶來的衝擊的,這時C34在動物實驗組與疫苗組的結果加持下,我雖然瞬間翻身,看似可以提出畢業要求,此時一個恰巧,跟一位大學同學聯絡,在先前也提過,因為他的關係,我開始對於唸書考試拿學歷換薪水一事感到質疑,但我又不曉得怎麼做,接下來又一個恰巧,一位久未聯絡的學長,推薦我讀「富爸爸窮爸爸」這本書,我就在此時下了延畢的決心,然後展開佐劑股市的雙重研究之路,這是我所做的第三個重大決定

雖然我會說加碼3年做出第二代佐劑C34-Glc,但實際上我也是多爭取時間研究股市。
階段5、2009年4年級下學期

做了延畢這個決定其實是委屈求全,因為做學術研究的過程中真的有很多很煩人的事。

比如我的合作對象總以為類似的結構不會發生零活性的問題,結果我還真的做出3個零活性的化合物,這次被質疑就罵了髒話,1年過後,由韓國發表的期刊證明我是對的,有夠度懶的。
還有C34的活性測試中,不同實驗室發生不完全相同的結果,又是我要背黑鍋。(故意畫很壯)
階段5、2009年5年級上學期
階段6、2010年5年級下學期
階段6、2010年6年級上學期

這個階段最倒楣,幫動物實驗組的學妹製備她需要的化合物,這個化合物在最後一步純化過程中,會卡在矽膠之中完全無法回收,我整整卡了一年多的時間,反覆重做,我們的合作關係已經在之前的三個零活性化合物中惡化,此時她以為是我故意不幫她做,一整個煩到很火大

很好笑的是,她要做的實驗,被別的實驗室做完了,根本不需要改變化合物的結構,只要換個方法用ELISA去做,就可以得到相同的結果。

至此我真的對學術研究失去興趣,如果要跟一個不知道怎麼做研究的人合作,還不如獨立研究,此時我的重心已經愈來愈往股市偏移,成為全職投資客的決心也愈來愈強烈。
階段7、2011年6年級下學期
階段7、2011年7年級上學期

最初老闆交待要做C34-Glc的原因是什麼,已不可考,但是在2001年時,就有人做過類似的例子,其實大家都覺得可能不會有太意外的結果,然而為什麼C34-Glc可以申請專利?
因為自從有了C34做標竿之後,大多數人會以活性是否比C34來決定要不要多做一點實驗,然而C34-Glc在老鼠實驗上的結果,的確不比C34通常不會再做人類細胞實驗,但是學妹不曉得哪根筋不對,直接把C34-Glc拿去做人類細胞實驗,繼而發現有比C34好一點的結果,雖然我總覺得「好一點」的標準有點奇怪。

總之,C34-Glc又是一個靠運氣發表的專利,不過佐劑這個題目就是如此,靠著不斷改變結構去碰運氣
基本上這11年可以說是非常怪誕的旅程,一切都跟我所預期的不一樣,我原本以為大概要做20~30個化合物才會碰到運氣,結果我這11年可能只做11個新的化合物,就發表2篇專利,有2年的時間是在修課與準備考試,剩下有很多時間是空白的,我都不曉得實際上做了什麼有意義的事,我很想多做點新化合物,但總是被老闆擋下來,然後又跟著一個合不來的對象合作,學術研究這條路,愈做愈沒興趣,所以我在記錄2009年至2017年的股市對帳單中,我總是記得很多當時發生的事,因為這個獨立研究是由我完全主導,我想怎麼做都是操之在我。

雖然這一路走來真的有太多好運,但是沒有做出每一個重大決定就不會有後續的好運

在碩士班期間,博士班學長寫完中文論文,他就沒興趣的佐劑題目,我撿來當寶,這是我所做的第一個重大決定

我所做的第二個重大決定,便是從台大實驗室轉回中研院做研究。

佐劑與股市雙重研究是我做的第三個重大決定

成為全職投資客就是我的第四個重大決定

學長對佐劑這個題目沒興趣,他只想要學歷,最後好運被我撿走,你能怪我運氣好嗎?唸過同一本論文,同樣的期刊,卻有不同的發展。

同一間學校出來的學生,同等學歷的學生,彼此未來的發展也是各有,不願意去做決定的人,不管天生條件再好,都不會碰見好運,如果學歷不比台清交,又顯得更畏縮的話,社會階級就是這樣畫分開來。

我覺得很多做過重大決定的人,都可以感受到「要賺到機會先有正確的態度把事情做對運氣才會來」這句話的意思,感受不到的人,就試著去了解何謂正確的態度,以及把事做對,接著機會運氣一定會來。

比如你根本就不喜歡這份工作,也不滿意薪水,一直換工作換薪水,最後也換不到任何東西,不曉得什麼事情值得你全心全力付出,只想要,這就有態度上的問題,態度有問題,你就不會想要長期經營,事情就做錯了,那離機會運氣自然愈來愈遠。

就像我很討厭老闆綁手綁腳,我也討厭我的合作對象,但我從來就不討厭佐劑,我也不討厭股市,我知道自己喜歡做研究,這就是待在一個不喜歡的環境,仍然可以堅持下去的原因。